讪讪的收拾着残局,骆凌嫣心里颇有些忿然。该死的墨旭啸,就是见不得她好。
杜义鹏与林老说完回来,就撞见了这样一幕,身材颀长的男子视线紧紧锁在一抹娇小的身影上。
女子伏身捡着棋子,面容看不太清,只余一截雪白的玉颈暴露在空气中。
杜义鹏脚步顿了一下,墨旭啸居然也在这里?
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两人关系,杜义鹏随即踱步上前,“墨岛主,许久不见。”
相比于杜义鹏此时方发现墨旭啸的下落,墨旭啸则是许久前便知道林老救回来的那人是杜义鹏了。
概是因为他身边有着一个传声筒,时不时的就在他耳边说些无聊的话语。
“杜公子。”墨旭啸转过身点头。
杜义鹏顿了顿,怎么觉得墨岛主的眼神有些冷?他摇头撇去心中的杂思,“能在这里碰见墨岛主,也是缘分。”
骆凌嫣收监好棋子,将棋盘抱在怀里,恨恨的瞪了墨旭啸一眼转头就走。
她才不要与这厮待在同一块地上!
“骆姑娘,”杜义鹏叫住她。
骆凌嫣疑惑的转头,“有事?”
杜义鹏笑了笑,半蹲下身拾起一枚棋子递给她。
骆凌嫣脸一红,飞快的接过,“谢谢啊。”
杜义鹏微微摇头,就见到她临走前又瞪了墨旭啸一眼方离去。
“杜公子,墨某还有事,你伤势未愈,当好好休养才是。”墨旭啸意有所指的开口。
伤势未愈,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落下一句话,墨旭啸紧随着骆凌嫣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杜义鹏笑容微顿,眼神淡了淡。
看完戏的宋泽韬在树枝上打了个呵欠,笑道,“杜大少应该看得出来凌嫣和墨兄的关系吧?”
杜义鹏脸色一凛,他走了个来回,竟是对树下有没有人一无所知。
“敢问你是?”杜义鹏朝树上拱了拱手。
宋泽韬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你别管我是谁,记得我说的话就成了。”
说完,四周就只余鸟儿鸣叫的声音。杜义鹏轻笑一声,理了理大氅,笑得意味深长。
另一方,骆凌嫣一路愤愤嘟囔着回自己院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忽地觉得背后有人跟着。
林府虽然大,但是人却是没有多少。
谁会这般无聊的跟着她?骆凌嫣咽咽唾沫,脖子有些僵硬的转过去。
她嘴角一抽,看清了身后缀着的身影,色厉内荏嚷道,“墨旭啸,你跟着我干嘛?”
墨旭啸不着痕迹的皱眉,他也不知为何,只是下意识的便跟了上来。
但是跟上来又能说些什么呢?不知想起了什么,墨旭啸眼神冷了冷,“我记得你的户籍还在旭啸岛吧,你不是该对我客气点?”
骆凌嫣瞪眼,倏地觉得这番对话的意思曾经听过。似乎是之前惹毛了墨旭啸他也对她说过这般类似的话。
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骆凌嫣却忍不住有些避讳起来,户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墨旭啸是岛主,他就是旭啸岛的主子。
骆凌嫣蹙眉,嘴唇嗫嚅两下,仍是没能叫出岛主二字。
对面的小人儿又开始蹙起了眉头,墨旭啸眸色一沉,语气加重道,“怎么?骆凌嫣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旭啸岛上的人?”
闻言,骆凌嫣非常想点头,但是转头想想自己娘亲,弟弟妹妹都住在岛上,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不能不为他们着想。
“是,岛……岛主。”别别扭扭的吐出两字,瞧着抱在怀里的棋盘骆凌嫣又火了起来,“岛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女子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故意偏过头,用有着黑斑的那半张脸对着墨旭啸。不是嫌我丑么?还不快些走,忽略掉心里的酸涩,骆凌嫣想着。
“等回岛上后再说。”墨旭啸出乎意料的语气有些迟疑,他顿了顿,看了听见要回去便露出明显喜色的骆凌嫣一眼,“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说你说。”骆凌嫣咧嘴直笑,总算是要准备回去了。在外面待了好几个月,宋泽韬又拦着不让走,她心里早就隐隐明白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她一双眼笑成了月牙儿,手上还抱着一个棋盘。棋盘是墨色的,她今儿穿了件翠色的衣裳,鲜明的对比色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了些。
墨旭啸微垂着眼睛,清凉的嗓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我想问你,你之前说过的那幅画上面到底画得是谁?”
话音一落,骆凌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她拧眉想了想,落水的事情发生得突然,她是将那幅画藏在了几幅画的中间,但是也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你看到了?”
墨旭啸竟然笑了笑,原本他还有些希翼,但是现在见到骆凌嫣的反应,自是清楚得很。
骆凌嫣有些赫然,“那幅画确实画得不是你……”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语气变得有些歉疚,“我之前很多次都想告诉你来着,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话一说完,骆凌嫣就觉得这番话有些虚伪了。
她不再解释,反正眼下她都跟人闹翻了,只是纠结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必要?
打量墨旭啸一眼,骆凌嫣顿了顿,他提起户籍,又说要回去,难道是想警告她不要去招惹卫姨娘?
那她呢?她受的伤就白白算了?
想着,骆凌嫣心头的那份歉疚就倏地消失不见。
面前的人表情淡然,解释完一句甚至就没有打算再说了。
墨旭啸心里忽生出几分好笑之感,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说,“没找到机会便算了,在下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墨旭啸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呻吟,听得分外清晰。
骆凌嫣耸耸肩,不在意的回了隔壁。
她自认又不欠着岛主府什么,凭什么她糟了难就非得忍着?骆凌嫣咬牙想道。
*
于此同时,杜府人也是已经到了门口。
瑾儿一回去,林老便吩咐他来门口接人。这种活儿瑾儿许久前就驾轻就熟,忙不迭的就去了。
“几位好,是哪一位生病了?”瑾儿眼睛不住的朝着从马车下来的人的身上张望,随即又矜持的收回来,对着杜行之说道。
十岁的孩子小脸粉嫩,咕噜噜转着的眼珠显得非常机灵。
杜行之捋了捋胡须,笑道,“小公子,我们不是来看病,是来寻人的。”
瑾儿喜色一顿,不是看病就赚不了银子了。他心里老成的叹了口气,转而推开大门,又问,“几位找谁呢,最近府上住着不少人呢!”
他毕竟年纪小,失落来得快去得快,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再次笑了起来。
谢氏笑着看向杜行之,语气和蔼道,“是杜义鹏,小公子知道么?”
到奉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收到了杜若送来的信,知道杜义鹏的伤势已经大好,所以这会并没有过多担心了。
瑾儿眨了眨眼,认真看了杜行之几眼,点头道,“知道的,你们跟我来吧。”
“打扰了。”
一行人乌泱泱的跟在瑾儿身后,慢慢的接近着 杜义鹏所在的院子。
林府上老旧,加之住的人少,很多地方都来不及打扫。原本是花园的地方倒是仍然有着鲜花开放,就是是不知名儿的野花了。
杜春阳被秋香搀扶着走,她晕马车,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小姐,您在坚持一会,等到了地方就能歇息了。”秋香鼓励道。
杜春阳嗯了声,蹙着眉头忍耐。
所幸没有多久,便是到了院门口。
瑾儿敲响了院门,小脸上一派正色,“就是这里了,你们待会进去就行了。”
杜行之笑一声,道了声多谢。
“老爷?您们来了?”杜若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杜行之。
“是,鹏儿呢?”谢氏急急追问。
杜若闻言赶忙将门打开,转身又将人请进去,“公子在里面歇着呢。”
马上就到见到哥哥,就连不舒服的杜春阳也有些激动起来。
亲人相见自是又一番热闹,杜春阳身体不适,有秋香带着找了间屋子歇息。
“鹏儿能没事就好,你这次可真是吓死为娘了!”谢氏说着就想掉眼泪,当初杜云回来的时候说的十分吓人,她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
眼下见到这么久过去,她的儿子仍然是面色苍白,谢氏就不由得心疼。
“无甚大事,也多亏了杜若杜云能找到林大夫这来。”杜义鹏奉上一盏茶,笑道。
谢氏见状瞪眼,“还好意思说呢,杜云都说了连林大夫都说你没救了!”
杜义鹏闻言哑然。
杜行之轻轻一拍桌子,斥道,“好了,孩子没事就好,说这么多做什么?”
谢氏并不理他,看向杜义鹏,“出了这么大的事,鹏儿你以后给我好好在家里待着。”
闻言,杜行之一挑眉并没有出言阻止。杜义鹏是他的儿子,他自然是担心的。如果妻子能够劝动儿子,他自然也能放下一点心。
父母在,不远游。杜义鹏叹了口气,点头应下,又道,“对了,爹娘,墨岛主也在林大夫这。”
“墨岛主?”杜行之和谢氏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