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隔日，李展奕进了公司，崭茗莉向他追问了郑心辰的下落，得到的却是他不发一语的摇头回应，过了一星期，崭茗莉还是联系不上郑心辰，到了郑心辰家才发现她已搬离，跟她熟识的公司友人也联系不上她，再向李展奕确认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发一语的摇头，再过了一週，嬗淑怡联系上了崭茗莉，向她确认郑心辰的离职手续流程，崭茗莉趁机打听郑心辰的下落，嬗淑怡在电话那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希望崭茗莉不要再花费时间找她。
  「心儿你到底好不好，就不怕崭姊担心吗？」
  崭茗莉看着电脑里还未送出的郑心辰离职单，她喃喃自语，脸上尽是担忧与心疼的表情。
  「崭姊，其实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由小刚陪着跑完通告的李展奕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崭茗莉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他便回应她。
  「展奕，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找到郑心辰？」崭茗莉一直觉得李展奕给自己的回应始终模拟两可，她又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李展奕还是不发一语的摇头，崭茗莉只好真的打从心底相信李展奕的回答，她抿着嘴，定格了几秒鐘，便还是把郑心辰离职单提交出去。
  很快的，郑心辰的离职单提交到了何伈宸这最后一关，他打开离职单，离职原因简单写了“生涯规划”四个字，其它内容也都一字不漏的填写完成，他看着电脑里的离职单许久，连许尚谦走进来送文件他都没发现，直到许尚谦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时，才拉回了何伈宸的注意力。两人为工作短暂对话着，许尚谦走出办公室后，何伈宸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最后，同意了郑心辰的离职提交，也把离职单传送回到崭茗莉手上，这天，某些人心事重重，心中总是回盪着像是做出了沉重决定般后的无奈。
  下了班，许尚谦与何伈宸如往常搭上电梯直奔停车场，一到地下室，也看到小刚和李展奕正准备驾车离开，李展奕一看到何伈宸，只是直直往着他方向走来，小刚与许尚谦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他一拳挥向何伈宸，何伈宸提防不及坐倒于地，一脸错愕望着李展奕。
  「展奕哥，不要衝动…」
  李展奕几乎是杀红眼等级看着何伈宸，眼见李展奕准备挥出第二拳时，小刚拉住了他，许尚谦则挡在何伈宸前面，想阻挡一触即发的衝突。
  「何总，我叫你一声何总是我尊敬你，但何伈宸我告诉你，今天这一拳，我是要打醒你，外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不管是緋闻还是今天公司内部的事，你是当事人你应该要查明真相，而不是让外界影响你的判断，还是郑心辰彻底消失在大家眼前是你要的？那我真要恭喜你，你做到了，现在每个人都找不到郑心辰，你开心了？」李展奕对着何伈宸大声斥责，一字一句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停车场，也敲击着何伈宸的心。
  「什么叫做彻底的消失？」何伈宸一开口就是暗哑的声音询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展奕不多做解释，只是丢下这一句便不悦的离开。
  何伈宸被许尚谦半搀扶坐上车，一进车内，他就急忙拨了郑心辰的电话，那端的回应却是已停话，他又让许尚谦开车到了郑心辰居住的社区询问，才得知郑心辰早已搬离，他直奔郊区半山腰上戚福的住家，在门外按了许久的电铃却没人应门，正打算放弃时，戚福开着红色金龟车载着嬗淑怡回到这里。
  「戚老师。」何伈宸与许尚谦恭敬的打招呼。
  戚福与嬗淑怡看到何伈宸脸上紧张的表情，就猜想到他来访的目的，但他们没立即开口说破，只是等着何伈宸继续说话。
  「戚老师，我们想询问郑心辰最近有来吗？」见何伈宸不开口，许尚谦很是担心的抢先询问。
  戚福与嬗淑怡依然没回应，只是直勾勾望着没讲话的何伈宸。许尚谦看了看，用手臂推了推一旁的何伈宸。
  「那个...最近出了一些状况，我们一直联系不上郑心辰，今天冒昧拜访戚老师想询问郑心辰最近有没有回来？」何伈宸一时无法解释过去几週所发生的事，但心急的想知道郑心辰的消息，便艰难地开了口询问。
  「你们不用找她了。」戚福回应，语气中是刻意的疏离与冷漠。
  「戚老师，我们真的想知道她的近况。」许尚谦继续帮忙追问。
  「近况就是没有近况，你们走吧！」戚福继续冷着脸回应，边牵着嬗淑怡开门进到门内，大门关上，也彻底关上了所有人与郑心辰的联系。
  许尚谦将何伈宸载回家，一到家就看到有个人等在门口，许尚谦道别后，便开着公司用车离开。
  「怎么会来？」何伈宸一进家中，随手将外套和领带往沙发一角丢去，一边询问着来访人。
  「看你最近心情不好，陪你喝点酒囉！」楚茉拿起手上的一袋啤酒，试着用点轻松的语气回答他。
  「其实你不该出现，出新闻后我被狗仔盯的很紧，你这样来，很容易被拍到。」何伈宸拿了一罐啤酒后打开，一边提醒着她。
  「我确认过没有狗仔跟拍才来，你可以放心。不过你…还在为了郑心辰的事烦恼？」楚茉也开了罐啤酒，边好奇的询问他。
  「是啊…郑心辰今天离职了，不过她人没来，有人说她彻底的消失了，她家人说她的近况就是没有近况，完全联络不上她的人，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何伈宸喝了口啤酒，语气沉重的继续开口说。
  「这么严重…」楚茉望着他淡淡回应。
  「嗯…你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吧…」他问了个自己也知道无解的问题。
  看着楚茉摇头，何伈宸又陷入了思绪当中。
  「那你要查mail的事吗？如果说，也许她是被冤枉的呢？」楚茉饮了口啤酒，反问着他，看向他的眼神带点些许的慌乱。
  「我还在考虑…」何伈宸回应，也看到了她那一闪而逝的慌乱神情，自己则把一脸无奈全写在脸上。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茉茉，你觉得我该查吗？」何伈宸突然开口反问楚茉，想在她的表情中找个答案。
  「我觉得可查，但会碰触到你过去的不好的回忆，你可以承受吗？」楚茉看着他回答，几分鐘前那双带着慌乱的眼神早已消失。
  「也没可以或不可以，这么多年过去，心里也慢慢释怀了，现在想想，当我对郑心辰说出那件事的时候，应该是我已经能承受与释怀的时候。我再想想吧…」何伈宸喝乾了一罐啤酒后，用着豁然的语气回应她。
  楚茉听着，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自己也爽快的喝完一罐啤酒。
  「我还得弄些公司文件，时间不早，我帮你叫代驾，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脑中好似有了些想法，何伈宸以工作为由让楚茉离开。过没10分鐘，代驾司机来到，离去以前，楚茉突然抱住了何伈宸，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的抱住他，然而这次，何伈宸并没有挣脱她的拥抱，他双手轻放在楚茉的背上。
  「茉茉，快回去吧！」何伈宸轻拍她的背，顺着她抱着的角度慢慢让她离开自己的怀中，礼貌也不失朋友间的距离。
  楚茉离开后，何伈宸又呆坐在沙发许久，回神后他打开电视转换着频道，想说让自己看点新闻好转移整日失落的心情，还没转到新闻频道，他在某个频道停下来，电视内拨放的是这几週热播的古装剧，正是自己公司出品、由李展奕等人主演的古装剧，今天的剧情已经播映到五王爷何宸与慎星辰大婚的桥段。
  『欣赏我们辛苦的成果是很美好的过程，何总若有时间，可以体会一下。』何伈宸脑中闪过与郑心辰初识时，她曾坐在这个沙发对自己说着这样一段话。
  他便停下操控遥控平板的手，让电视画面停留在拨放这部古装剧的频道上，他看着剧中桥段，刚好是男女主角背对宾客进入拜堂厅的画面，他想起这段在拍摄时，刚好女主角因其它通告关係延迟拍摄，导演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找了与女主角身形相仿的郑心辰做背部替身，所以现在的桥段便是郑心辰当背部替身的片段，他看着剧情一幕幕变换，默默的把今天拨出的剧集看完。他关上电视，拿起手机向许尚谦传了些讯息，便走上2楼书房处理还未看完的公司文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郑心辰确定离职之后，她就彷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个人动态社群上，最后更新日期始终停留在她离开公司的那一天。与郑心辰小有交情的夏凯儿，从国外度假回来后就接收到这样的消息，也令她很衝击，她还没被指派接新的艺人，目前被安排暂时接手郑心辰的工作，这天，她与崭茗莉坐在办公室里头，与等着出门上戏的林曼君，3个人聚在一起讨论着郑心辰的事。
  「崭姊，你经纪工作做了那么多年，看的也多，你会不会觉得心辰宝贝的事发生的点很奇特。」林曼君从郑心辰出事以来，一直有个这样的疑问在心里。
  「怎么说？」崭茗莉虽然也有疑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心辰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带过的男艺人也不算少，若心辰跟他们要传緋闻早就会传了，重点为什么以前没发生过，心辰总不可能都没有跟你带的男艺人出去吃饭，再怎么样一定有你委託心辰帮忙带艺人出去觅食的时候吧！再来，心辰在这家公司少说也待了10年以上，若要与何总传緋闻，这10年的时间不算短，要传也早该传了，对吧？然后为何偏偏在李展奕开记者会这天爆出e-mail事件，虽然mail内容不多，看似像是要传给何总一人但误传给大家的信件，假设心辰帮忙何总录音这件事已经有段时间，要出错早该出错，为何是这天出错？什么事都挤在一起，这很奇怪。」林曼君缓缓道来自己对整个事件的种种分析。
  「若心辰是被陷害，那这个人就是衝着她来，要她在公司内外名声败裂。」夏凯儿握紧双手，彷彿猜想到答案般愤慨回答。
  「不行，这件事得查，心辰虽已离职，但我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所以我还是写个信给何总…」崭茗莉听着林曼君的分析后，决定要替郑心辰讨个说法，便开啟电脑准备上书给公司老闆。
  这时，电视墙上的平面电视拨放着一场现场直播记者会，3人被记者会的画面和声音吸引过去，直盯着电视画面不放。
  「各位媒体朋友们，我是星宸经纪公司的何总秘书许尚谦，首先谢谢大家拨空出席这场记者会，今天这场记者会，主要是何总想针对前些日子的緋闻事件与公司内部状况做些说明，接下来请何总…」记者会一开始，许尚谦不同与以往的严肃开场，在场的眾家媒体也能够感受到肃穆的氛围。
  而公司里，不只是崭茗莉他们3人停下了讨论看着记者会，每个人都停下手边工作守在各个电视墙前看着这场记者会。
  「大家好，我是星宸经纪公司何伈宸，谢谢大家对我们公司各个演艺项目的支持和关注，之前因为我个人私生活的事件在大家面前造成了不少风波，在这里跟大家致歉，再来我想以个人名义向郑小姐道歉，我和她纯粹是朋友间的聚餐，而她与我、李展奕先生皆是认识的朋友，因为我和李先生的公眾身份关係影响了她的工作与生活，对她感到抱歉，另外还有因为我在公司管理上的不周全，导致公司内部许多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误解了郑小姐，这也是我们公司需要向她道歉的部分，在这里，我想请任何一位目前知道郑小姐近况的亲友们，若您看到这个记者会，请私下与我们公司联系，郑小姐因为我们的关係在过去这一年受到了很多委曲与误解，我们想知道郑小姐的近况，也想以最大善意向郑小姐亲自致歉，最后，希望在这场记者会结束以后，大家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星宸经纪公司每位演艺人员的演艺表现上，星宸也会继续努力製作更多好的演艺作品，谢谢。」
  何伈宸由座位上起身，如同几个月前李展奕的记者会上，他在镜头前维持了好几分鐘的90度鞠躬，才正着身由许尚谦陪伴离开记者会现场。
  崭茗莉一脸懵样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头脑像是被许多重物敲打着，记者会上的一字一句正敲打着她的脑袋。
  「崭姊，今天通告结束了吧？」
  听完记者会的3个人都处于很混沌的状态，寂静的办公室里，被跑完通告回公司的李展奕划破了这个空间。
  「崭姊…」跟着走进来的小刚也跟着帮忙叫唤她。
  这时崭茗莉才拉回注意力。「展奕，刚刚何总记者会你看了吗？」她问着。
  「看了。」李展奕面无表情简短回应。
  「你的反应就这样？」林曼君有些不悦的看向他。
  「嗯，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心辰离开了，现在就算有再多的道歉也无济于事吧！」李展奕依旧面无表情回应。
  「李展奕，那可是你喜欢的郑心辰耶！曼君姊我可是有看在眼里，你不想为她讨个真相吗？」林曼君从进之前古装剧的剧组开始，就已经察觉了李展奕对郑心辰的心意，原本还期盼两人可有个不错的发展，结果李展奕有些反差的回应让她有些恼怒。
  「我想崭姊会好好处理这件事，谢谢曼君姊对我和心儿的关心。崭姊，小刚会把通告进度整里给您，说好的每月一週放假日已到，我明天就会放假去，先回去了。」李展奕把话说完，点了个头示意道别后，便走出办公室，留下一脸不意外的小刚和面面相覷的3人。
  「曼君你别太在意，展奕自从记者会以后，只要提到心辰的事态度就变得比较防备，虽然他没说，但我想他应该很在意心辰的事，可能又加上都没有心辰的消息，所以他的反应才这么直接…」
  崭茗莉安抚着林曼君。自从一年前李展奕主动要求开记者会以后，每每只要提到郑心辰的事，李展奕都会变得莫名戒备，像是害怕旧事重演一般，后来崭茗莉便会刻意不在他面前提到郑心辰，希望让他心里可以好过些。
  「希望心辰现在过得好…」同样联系不上她的夏凯儿缓缓开口，意外的说出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