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东京

  夜幕降临，童颜跟在江屿身后，登上了邮轮。
  除了寸步不离身的周强之外，同行的还有李凯文。她看到有一批蒙面人，乘坐了另外的钓鱼艇出发，并不是同一路线。
  游轮渐渐驶离岸边，童颜收回视线，转眼间，看见立在船头的男人。
  他穿着白衣白裤，双手落兜，海上航标灯将他周身涂了层暖光。
  只是匆匆一眼，江屿立刻回过身，没几步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伸出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姿势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男女主相拥的经典画面。
  “想什么呢？”他问。
  童颜没有像露丝那样迎接晚风。她垂眸，看着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将其掰开的念头。
  “没什么。”她继续望向海面。
  模糊的光线中，海岛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墨色的小山包，四周包围一圈灰褐色礁石。
  冷风窜身，江屿搓了搓她微凉的手臂，“今晚海上有雨会起浪，后半夜我掌舵，你一个人在船上别瞎跑。”
  “船会翻吗？”童颜侧过身，仰起头看他，呆蠢的脸蛋和她问出的话非常符合。
  “会。”江屿接过话茬，“睡觉的时候你得抱紧我，不然掀进海里冲跑了，我只能把所有鱼捞上岸，挨个问你被哪条鱼给吃了。”
  没想到他能Get到自己无脑的发问，还冷幽默，童颜愣了下笑了，“海鸥说我被沙虎鲨吃掉了，你要钻进它的嘴巴里一起被吃掉吗？”
  那份发自内心的笑起来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美得仿若初化人形的小仙灵。
  对视两秒，他弯身吻上她的额头。
  船身压着海浪，晃了晃。
  蜻蜓点水般地亲吻，江屿直起身，手指拨弄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我剖开虎鲨肚子没看见你，原来你变成了海鸥，告诉我鱼不吃猫。”
  童颜望着江屿的眼睫，心底有一霎恍惚。
  他们好像恋爱中幼稚的情侣。
  但想法只在一瞬，就见江屿按了按后脖，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腰疼，回房间给我按会儿。”
  脖子不舒服和腰有什么关系。童颜才是脑袋仰久了发酸，她摆正姿势，才拧起眉，“我不会。”
  已经很控制角度了，却还是被男人瞧了个正着。
  “不会？”他单手圈着她，一点儿也不妨碍把人转过来，“那干点你会的。”
  这下拧得更紧了，连嘴巴也抿得紧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要进鲨鱼肚子。
  江屿瞧着好笑。
  今天就先放过她，来日方长。
  “给我讲故事。”
  此话一出，女孩肉眼可见舒了口气，只差没跪下来磕两个响头。
  紧接着江屿又说：“怎么玩的鸭子。”
  “……”童颜一僵，主动挽起他胳膊往船舱走，“过去的事不提了，咱们要活在当下。诶，我不是变成海鸥了吗，怎么是猫？”
  “黑尾鸥。”
  -
  海上风大又起浪，八小时的航程才抵达日本。
  下了船，童颜有些晕头转向，长时间的摇晃甚至让腿脚都不自然了。之后换坐面包车，一个多时辰进入市中心。
  虽然曼城就非常繁华了，但比起东京还是小巫见大巫。童颜一身酸疲，但精神又高度兴奋，目不转睛地盯着沿路的高楼大厦。
  她对二次元文化略知些许，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来到真正的东京，看见原宿街头的时尚潮流。
  抵达皇家王子大饭店，由于陪江屿说了一晚上的故事，所以童颜没什么精力和食欲，进房间立刻扑进软软的床里，倒头就睡。
  晚上，江屿带她去顶楼用餐，近距离观赏到了传说中的东京塔。
  夜景实在太过耀眼，叁十叁层的高度让整个东京在她眼前一览无遗，好像撒了一地金灿灿的珍珠在黑丝绒里，美得无法用词语表达。
  只是吃个饭，她穿的是一套运动服，如今在这般华美的景致里，倒显得寒酸了。
  总感觉要穿高级定制的晚礼服，化上精致妆容，像红毯上的女明星一样，而不是和条小土狗似的盯着东京塔傻乐。
  江屿来过日本太多回，对东京塔已经免疫了，任何美景都不如眼前的美人有吸引力。可看着童颜亮晶晶的眸子，他忍不住跟着笑了。
  就在这时，服务员把餐盘端上桌，江屿将煎鱼和寿司推给童颜，“好看吗，特意定的这儿。”
  “嗯嗯，好漂亮。”童颜回过头来，“我们在这边玩多久？”
  江屿拿起餐刀，慢条斯理地切开面前的牛排，一切开就有肉汁流下，内里带着微微血红。
  “一个星期。”他尝了一口，熟得刚好，但觉得少了点什么。
  最终还是开了瓶红酒。
  他想，只喝一杯，应该不会有影响。
  晚上喝点可以助眠。
  童颜兴致不错，陪着小酌了两口，但酒量不好的她很快有些醺醺然。
  回房间她单独泡了会浴缸，江屿就在旁边淋浴，可能是一路过来太累，他没有做那方面的事情，洗漱完就抱着她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酒店提供了早餐，日式味增汤以及和式拼盘，童颜浅尝辄止，在心底评价自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她是典型内陆胃，吃饭在全熟食材安全区内，昨夜的刺身就已经有些消受不来，今天的早餐只把奶茶和华夫饼匆匆吃完。
  酒店打 停车场，周强已经等候多时。虽然江屿懂日文，但对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那就不清楚了。
  于是让李凯文临时当起地陪。
  商场在哪儿都能逛，出国玩主要还是要去有特色的地方。所以他们上午在银座秋叶原草草逛了一圈，下午转战迪士尼海洋乐园。
  今年新开园的海洋乐园人流量很大，童颜拉着江屿一路过关斩将玩项目，和NPC合影，看演出。
  江屿也有耐心，她说玩什么就玩什么，只是碍于他体型较大，有些项目无法陪同，只能在外面等她。
  女孩子对纪念品商店最没有抵抗力，除了大大小小的玩偶以外，买得最多的就是发箍，但这些却是江屿挑选的。
  童颜像洋娃娃一样站在他面前，由着他将一顶又一顶有动物耳朵装饰的发箍，来回尝试戴到她的头上，觉得他看起来比她还要感兴趣。
  最终，一顶两侧挂着长丝带，粉色毛茸茸的猫耳发箍留在了童颜的脑袋上，和她身上的冬季粉裙子还挺搭配。
  更像小猫了。
  周强默默地跟在后面买单，李凯文负责提东西，两人头上也被江屿戴上米奇和米妮的发箍，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童颜第一次来迪士尼，最期待的就是烟花秀了，所以到了晚上没有一点要回去的意思。
  “小叔。”她抬头，“要放烟花了。”
  江屿有求必应，只是没有抢到最佳观景位置，挤在人群中就让他有些不耐烦了。
  童颜就更别说了，她不愿意像小朋友那样，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在原地跳来跳去，几乎也只能看到人的后脑勺。
  当看见周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周围人明显感到畏惧地避开。童颜生怕他们把在曼城那一套带到东京，要是闹事被抓走了可怎么办，强龙不压地头蛇。
  不过接下来操作很快打消了她的担忧，他们用了最简单实用的方法——花钱。
  江屿搂着童颜站在了第一排，冬天的气温虽然比较低，但人多了也就有些热了。
  童颜脱掉了外套，抱在手中。
  音乐声响起，干冰的白雾喷射而出，伴着烟花在城堡的上空绽放，璀璨又匆忙。
  江屿刚掏出口香糖，神明指引一样，女孩不断飘舞的发带，倏地搭上他的手臂。
  又随着打旋的风，在他手臂缠了两圈，像软蛇的纠缠，又像妖精的化身勾引。
  江屿扫了一眼发带，又垂头看童颜。两根纤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角，她逆着烟花的光，侧颜被染得五彩斑斓。
  “童颜。”他喊了声。
  女孩微微仰起头。
  旁边的李凯文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立即拿出拍立得，悄悄地“咔嚓”一声。
  定格的照片里，光线绚丽朦胧。
  男人身体前倾，侧脸英俊如剪画，修长的手指穿过女孩发丝，捧住她的后脑。
  一条猫耳发饰，一边系着她的长发，一边缠着他的手臂。
  而那小猫因为被叫名字，明显有些诧异，一双水瞳映出亲过来的男人。
  恰好被捕捉，璀璨的烟花作背景，为他们铺上一层故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