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

  天还未亮时，莉娜便醒了过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感觉到来自这剧身体
  的剧烈疼痛。胸口和身上仿佛遍布着一些大大
  小小的伤痕。
  她一动，便忍不住嘶了一声，这样牵扯着筋
  骨，好似一根根针刺进她的血肉一般。
  眼前一片黑暗，当她整个人无意识地想要撑起
  身子，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死死绑住，除了
  洒在自己头顶的阳光还算温暖，便是空荡荡的
  黑暗。
  竭力压下心头的不安后，莉娜开始发挥唯二能
  派上用场的嗅觉和触觉。
  这里像是一件内室，充满了霉味，可当她摸了
  摸自己的身子，却又发现自己身上的穿着与身
  下这张简朴的床有些格格不入。
  这并不是她睡前穿着的那件单薄的白色睡袍，
  相反却是那样柔软细腻的绸衫，不过因为从伤
  口渗出的血迹，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结成了块。
  一阵凛冽的风从头顶的洞口迫不及待地吹了进
  来，莉娜这才发现自己四周绑满了各式各样的
  风铃。在一长串碰撞出的清脆音中，一声吱呀
  极其突兀，有人打开门，轻轻走了进来。
  “该进食了。”
  彻底的黑暗叫她看不见来的人究竟是谁，但只
  听见他机械式地沉着嗓子，说出的话更像是命
  令一般，直叫她感到压抑。
  而事实正是如此，她并不清楚现在究竟处于什
  么境界，听见肚子因为饥饿传来的声响，想
  进食却痛得浑身没有办法，吸了吸鼻子道。
  “我痛。”
  哪怕是因为许久未开口的声音嘶哑，但莉娜几
  乎是在一瞬间听出来这是二姐的声音。
  二姐。
  那个每次父王提起来，便都痛心疾首的姐姐。
  她背着海里的大家私自上了岸，更是几载未
  归。不过她作为最小的孩子，是唯一一个让二
  姐放下戒备联系的人。
  那日，她隐匿在岸边，远远便见着二姐从城堡
  的小路向她奔来，赤金色的衣袍那样夺目，在
  那样的一片天地之中，如此的明亮。
  “小妹！你看我！”
  莉娜听见她的欢喜声。
  “我遇见了真爱，若是你来了，一定要见见
  他！”
  她的心里住着最明亮的太阳，即便只是见了他
  几面，便已完全沉醉进去了。她将小莉娜视作
  唯一的听众，讲着自己和王子的相遇。
  所有故事的开头总是充满奇幻和巧合。
  直至后来，小莉娜听着姐姐像讲连环故事一样
  讲着后来的起起落落，一边嚼着二姐带来的
  食物，一边仰头看她颓丧地坐在一旁，一个
  人喃喃自语：“他不可能不爱我。”
  小莉娜一听，摇了摇头，思及片刻便脱口而
  出，“那你直接告诉他呗。”
  听到这话，二姐姐才立马醍醐灌顶，皱着的眉
  舒展开来，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对，
  我要同他说，我爱她。”
  彼时的莉娜虽然不懂，但依旧为她感到开心，
  并遵守承诺，绝不告诉别人。
  而现在，莉娜的脑海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二
  姐变成泡沫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在曾
  经的人鱼之家里的好孩子因为爱情的失败而垂
  死呻吟。
  “莉娜，我好痛。”
  她的胸口传来灼热的刺痛，那些痛呼最终化为
  呻吟从嘴角溢出。
  “你终于想清楚了？想要吗？”男人急切地想要
  得到肯定，像蛇一般，哪怕看不见他的脸，也
  能看见幻象中的他将这样的呻吟曲解为情欲的
  表达。
  所有的结束定格在最后这句充满情欲却令她恶
  心的话之中。
  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被海妖淫奸多回的莉娜
  牢牢闭紧双眼，不敢再多想。
  许久，再次睁眼回到熟悉的房间，莉娜揉了揉
  眼睛，又重新掐了掐手心，确定面前的一切
  才是现实之后，才终于不用担心再回到那个
  可怕的梦里。
  是梦吗？
  莉娜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刚才的“自己”就是
  二姐姐，可那个男人是谁，她却没法分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就是害死二姐姐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