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的眼泪砸在地上,恍惚间仿佛回到五年前,裴廷走后,他缩在汤玉美的怀里痛哭模样。
那一瞬间,顾宝好像就明白了一些曾经没有察觉过的情感,他明白得太晚,终于耗尽了裴廷的感情。
这些时日,他和裴廷之间,就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他很努力想要做好,不断拼命地超前跑,却始终无法与裴廷并肩,总是搞砸。
跑到最后,连跑场上什么时候,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都不知道。
顾宝的手一点点从裴廷的裤子上滑了下来,即将撑在地上时,他被抓住了,裴廷用力地拽着他,把他紧紧抱着,翻身按在了沙发上,顾宝一脸的泪还没收回,就听裴廷恶狠狠道:“为什么哭!”
顾宝胸膛用力起伏着,本能地抽噎让他大口喘气。
裴廷看着顾宝一塌糊涂的脸,他哭得好像裴廷的喜欢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裴廷牙关紧紧咬着,眼圈泛红:“不许哭!”
顾宝闭着眼,不看裴廷,这样他就能难过得少一点。
眼泪并没有因为裴廷的呵斥少几分,他饱受委屈,把鬓边的发都哭湿了。
裴廷的亲吻用力落在他脸上,连带着话语一起,语气很重:“我说了,你有的选!”
哪里有得选,裴廷明知道他没得选,他会拿顾正来赌气吗,他不会,他甚至讨厌现在的裴廷,逼他做选择,又不爱他的裴廷。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和裴廷回家,如果最开始,裴廷不说喜欢就好了,他不会产生那么多不该有的期待。
时间那么长,他怎么会天真相信,人是不会变的。
顾宝用力推开了裴廷,他狼狈擦掉脸上的泪,膝盖却撞上茶几,嗙的一声,这却没阻止顾宝的动作,他就似不知疼痛,没有感觉,大步往门口走。
裴廷从沙发上站起,没有起身,前几日的伤处却因为用力而再次裂开,血从他紧握的拳中,滲到了沙发上。
他就那么看着顾宝,平静又绝望地看着,穷途末路,用尽一切昏招想要阻止那个想要离开的人,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
顾宝走到了门口,手按在了锁上。披萨随在他脚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它的主人,却不知道过来挽留他。
只要他走出这扇门,他们就完了,不是吗?
裴廷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不在乎了!
顾宝扶着门,痛苦地弯下腰许久,才缓缓直起身,他回头,声音嘶哑:“你会有腻的那天吗?”
他的那个腻字,不过化用了裴廷话语里的满意,他却感觉到裴廷好像瑟缩了下,仿若他的语言有力量,能够伤害裴廷。
哪怕是他做错了,他在大庭广众下说了讨厌裴廷的话,那真的就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现在,裴廷一句话把他们的关系,变成了一种条件,他不得不从的条件,他只能可悲地问,你不是说过喜欢的吗。
要是他不喜欢裴廷就好了,那么他现在,也不会难过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顾宝又问:“腻了以后,就会放我走了是吗?”
裴廷目光与他对视,那一瞬间,顾宝甚至以为裴廷哭了,那抹湿润却一闪而过,就像顾宝的错觉。
裴廷说:“不会是现在。”
顾宝点了点头,他安静地越过了裴廷,往楼上走。膝盖上被撞出来的疼痛,迟来的从他皮肤处扩散,像一种无药可救的病毒,把疼痛带遍他全身。
回到客卧,顾宝反手将门关上,他今晚没心情卖身救父,也不想见到裴廷。
他看见早上出门时搁在地上的行李箱不见了,目光梭巡,没找到箱子的影踪。但是那些被他收拾进行李箱的衣服,已经被取出挂好,一件件物归原位。
这个房间里,消失的东西只有行李箱而已。
顾宝没心情去找,他趴在床上,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这些该和谁倾诉。和纪图吗,他相信纪图一定会过来接他,只是接完他以后,后续该怎么办?
是不是该庆幸工作辞了的早,裴廷把他关起来后,不至于去影响其他人。
顾宝躺在床上,他哭得累了,浑身疲惫,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没有睡意。身体没有力气,理智却很清醒,每一个动作,都牵连着心脏的位置,传来隐痛。
原来这就是失恋,顾宝从未体验过,这种滋味,只需要一次,就不想再品尝第二次了。
闭着眼不知道在床上昏沉了多久,顾宝听到门的响声。门锁被缓缓拧开,顾宝没有动,也不睁开眼睛。
他在想,如果裴廷现在想要做那种事的话,随便好了,他不会给任何的回应和感觉。